风平浪静。
落阳在这岗位上,安静而悠闲地呆了三四日。
不管是陈治还是那陈韬都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。只是这几日间,张管事对他的态度又有些变得恶劣起来。
百思无解,索性便不再去思考。这般安静看书的时光,落阳求之不得。
这几日间,落阳已经基本熟悉了工作。大管事也来看过他几次,与他又普及了一些青山院的历史知识。
落阳看着外面渐黑的天,等着里面仅剩的几个人离去,他便起了身,开始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。
这是他的特权。
地上仿佛就是一个天然的垃圾堆。
七个极大的仓库,满满都是散乱的书籍。没有任何索引,一切靠缘。
挑挑拣拣,落阳并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类型的书。
起身欲离去,落阳忽闻身后一阵翻书之声。
“哒~哒~哒哒~”
书翻页的声音越来越急。
落阳有些惊恐地转过身,身后无人,屋内也无风。
可,那本薄薄的小册子在自动地翻动着。
“唤我?”
落阳抿了抿嘴,走上前去,心中寻思着:“莫不是我真的是什么千年不遇的天纵之才、天命之人?”
“啪。”落阳将书按了下去,那本书瞬间便安静了。
落阳合上书页细望去,只见书页上隽写着三个墨字,《不归人》。
摩挲着这三个大字,落阳无来由地有一种悲怆孤寂之感。那种感觉,就像是一个人走在路上,走了一辈子却突然发现,忘了要去那个地方做什么了。
落阳习惯性地回头张望了一下,不出意外的没人。于是.......
落阳将这本书藏在了自己的怀里,一脸平静地向门口走去。
“大管事!”
“怎么?昨日才见的,这么快就想我了?”
大管事坐在了落阳的小凳子上,抽着旱烟。
随意地攀谈了两句,大管事一巴掌就拍到了落阳的胸口之上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书。”
落阳将那本《不归人》从怀中拿了出来,略有尴尬。
“落阳,虽然说你是看书库的,但是你这样不好,容易让人误会。”
大管事皱起眉头,“这儿书你是可以随便看的,但按规矩不能随便拿走。”
“规矩是死的。”
落阳拉着大管事坐到他的椅子上,这句话顺口便说了出来,而后他便有些后悔了。
只见大管事脸色一变,望向落阳的目光有了一丝不同。旱烟一口又一口地抽着,许久大管事终于开了口:“孺子可教。”
“不过你这书.......”
大管事眼珠子不停地转动,这本书很久之前好像很出名,他得好好想想,此书是做什么的。
“怎么了?大管事。”
落阳心底有些紧张,书里面的内容他还未细看,只是随手翻了几页,他便觉得晦涩难懂。
“哦。这本书在十几年前大规模地流传于民间,好像还惊动了上面的人。”
“传说这《不归人》,是专门为不可修行之人打造的一种特殊功法。”
大管事自顾自地说着,随手又翻了翻,“只不过啊,就是那昙花一现,一年功夫不到,就听不到这书的消息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那有人成功过吗?”
专门为不可修行之人打造的功法?
落阳压抑着心头的悸动,紧张地等待着大管事的回答,这对他非常重要,哪怕当年有一个人成功,对他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。
“没有。”
“一个都没有?”
落阳心底凉了半截,可他还是不怎么甘心。
“一个都没有。”
大管事摇了摇头,看着落阳这样子他很想给落阳一个善意的谎言,可他明白,那样只会带给这个少年更大的痛苦。
这种事,想放下真的不容易。
“或许,有人成功了,只是没声张?”
落阳双手撑在桌子上,直愣愣地看着大管事。
“没有。要不然,这本书也不会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。其实想想也就知道了,自古至今的铁律,能被一本书打破?”
“哦~”
落阳应答了一声,内心却还是抱着希望,因为是这本书找到他的,而且,他以前的身体并不是不可修行的。
伸手接过大管事递过来的书,落阳重新将他揣入怀中,动作缓慢而庄重。
“落阳,你别总想那么多。这书啊,当年上面那些大修都研究过了,听说甚至有元婴级的老怪关注,结论也早出来了,就是个骗人的把戏。照着上面做,什么反应都没有。”
“嗯,我就带回去望望。”
没希望,试过才有资格说。
........
“何承宪,那个李长安的徒弟我前几天已经关照过了,现在该你关照关照我了。”
总管将酒壶拍在了何承宪的面前,此行求一醉。
“我何时让你关照了?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。”
何承宪抬起头,有些怒意地直视着钟无名。再望着那空空的酒壶,摇了摇头,要酒没有。
他确实只是回来时,随意与钟无名说了两句那李长安借宿之事,哪曾想这人竟然会去“关照关照”。
“嗯,我也是随口和那张福说了说。来,给我满上。”
“哼!我不在的那段日子里,你偷了我多少酒,心里没点数吗?现在还有脸来要?”
何承宪一声冷哼,他这酒藏的那么隐蔽,竟然全被人翻走了。
“呵!我钟无名对天发誓,我真的只偷了一点点!”
钟无名举起酒壶,神色有些委屈,他真的只偷了何承宪一点点酒。
“身为一个总管,行这等苟且之事,还有脸发誓?”
何承宪一拍桌子,除了面前这人还有哪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他酒?
“对了,提到这个,你倒是与我说说,你这次出去到底去做什么了?别跟我说散心,我不信。”
钟无名一看何承宪有些要发火,急忙转移了话题。
“确实是散心,心有些慌。”何承宪答。
“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出去了?”
钟无名低了声音,小心的猜测着,这件事的保密级别无疑是极高的,他是绝不相信那个表面上的理由的。
“不知道。”
何承宪不耐烦地摇摇头,显然不想再多提。
“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。跑了便跑了,祸害苍生与你我何干,我们呆在这青山院每天喝喝酒,乐得逍遥。”
钟无名将手中酒壶往何承宪身上撞了撞,有酒便好,天下乱成一团也扰不了他的心。
他们呆在这南绝的极南处,天下再乱也乱不到这儿。
“呵呵。”
何承宪笑容有些苦涩,“若是那个东西又回来了呢?”
“可能吗?”
“也许吧。”
何承宪闭上眼,不知怎的想到了那个因缘相遇的少年坐在床上晃着腿,眼里慌乱与平静完美的杂糅在了一起。
.......
落阳借着去吃饭的名义,将那欺软怕硬的陈韬调戏了一遍,等到回到自己的屋内,天又黑了。
“时间,走的真快。”
落阳点燃了烛火,感慨了一句。时间过的这么快,他却不知道自己此生能否聚气,更惶论后面的筑基结丹了。
踏入修行最好的十七岁之龄,他真的不想错过。
不归人,可修不可修,试过才知道。
很好,落阳经过一晚上的试验,终于明白了,自己好像真的就是个凡人……
转眼又是一夜,这一夜落阳睡的很快,没有发生抱着被子翻来覆去难眠的情况,进步了。
太阳还没从西方升起,落阳便早早地洗漱完毕,吃了早餐就守在了书库。
“早啊。”
“早。”
落阳下意识地挥手回应了一声,随即突然惊起,这弟子来的怎么这么早!
“你好,我叫墨忧。”
“落阳。”
“很好听,很伤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