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很好。”
陈治盯着落阳笑了几声。这个选择,他很喜欢。
“既如此,那张管事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陈治转身便准备离开,这小杂役自会有人来处理。
“哎哎哎,陈师弟,来坐会......别那么急着走啊……”
张管事胸前一闷,那个破旮旯平日里谁能想到?今儿这是怎么了,陈治与这大管事都看上了。关键是这大管事已经用正当手段给他拿下了。
“你,你……”
张管事此刻真有些想宰了这大管事,一个二院管事偏生要管他一院的事,而且管的还是这么理直气壮,这手伸的也太长了。
“张管事,此事就麻烦你代为处理了。”
陈治走到了外面,阴翳的脸藏在冰凉的月光里,他可以不在乎一个杂物间,可他不能不在乎面子。
他的那位远房亲戚与他并没有多亲切的联系,给他要个杂役住的房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。可他已经看上的东西,竟然被一个小杂役抢走,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。
“还有,我很欣赏你。”
陈治走了两步忽地又转过了身,眯着眼睛上下扫视了落阳几眼,不待落阳说话便勾起嘴角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去。
“我知道。”
落阳盯着陈治的背影,轻轻张了张嘴,说出几个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话。
这儿或许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讲。
没替落阳讨要到这个活儿,大管事此刻多少有些愧意,其实啊,这书库还是去餐房,都差不多。只是看书库毕竟轻松点,平常还能看看书。
大管事读书少,但他知道,读书好。
这个少年毕竟是李长安的徒弟,他希望他能多点时间看看书。不管如何,这总比在餐房里忙碌强多了。
“你这个该死的!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?”
张管事身形有些颤抖,这大管事做的事是断他财路啊。陈治在这青山院威风不小,好不容易才有事求到他帮忙,结果这么件小事被这大管事搞砸了。
“试试?”
大管事斜眼笑笑,“我是打不过你,不过我会告状啊。你在这与我动手,得不偿失啊。”
“你,你,我规定不准再来我这儿!”
“呵呵呵,我就是要来,奈我何?”
大管事手伸到怀里,竟然神奇地摸出一杆烟枪,“来,用你那引火决给我点个烟。”
随后,张管事引落阳朝一个透明的石头里滴了几滴血,又让落阳签字画了压,这个程序便基本的走完了。
......
烟雾缭缭,大管事就着月色,抽着旱烟。
落阳跟在大管事的身后,默默无言。
“其实这工作都一样,你也别放在心上。这张福要是为难你,你尽管来找我,我还是有点手段的。其实我很想把你调到我那边,只是会很麻烦。而且你师傅年纪大了,你在他身旁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“我知道的,大管事。”
落阳笑笑,大恩不言谢,此情他不会忘。
“你师傅可是个好人,当年要不是他,我这只手就得叫人活活砍了去。”
大管事抬起左手,搂起袖子。借着月光,落阳看见了一道很长的疤痕。
“好了,就到这儿吧,我也得回去了。老在这晃悠也不是个事。”
“恩。大管事慢走。”
落阳停下了脚步,目送着大管事走了片刻,随后他才卖开步伐向着他的小木屋出发。
“一个人住这小林子里,清静,倒也合我意。”
落阳走在月下,眼光随意打量着身边的一切,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那般美好。
“回去再吃些东西。”
落阳摸摸自己的小肚子,软软的,手感很好,他很满意。
屋子里灯火亮着。
落阳眯起眼看了看,加快了脚步,他的屋内有人。
刚走近,落阳便发现他的行李被丢在地上,他的衣服与书随意的散在地上。屋内一个人影应该正躺在他的床上,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在观摩。
“吱~”
落阳压抑着怒火,推开了门。
“你就是那个帮我整理房子的人吧?我很满意。对了,那是你东西吧?念在你替我整理屋子的份上,我就没给你扔河里去。不用谢我。”
屋内一个十七八岁的人半躺在落阳的床上,以一种极其嚣张的眼神看着落阳。
他的手里拿着落阳的木雕,嘲讽道:“做的什么垃圾玩意?”
说完,便将木雕丢在了落阳面前的地板上。
“呱嗒~”一声,木雕在地上翻了几翻,滚到了落阳的脚下。
“下来。这是我的住处。”
落阳捡起木雕,擦了一下,放入了怀中,此人应该就是陈治说的那位远房亲戚了。
“你的住处?呵!好大的口气!”
那人手在床上一抵,人借力从半躺变成了正坐。“这是陈治给我挑的地方,我就说哪个小崽子给我抢了,今日没把你东西丢到河里去已经算给你面子了,莫要不开眼!”
“这间屋子总管已经批下了,给我住的。”
落阳眼前这人满脸横肉,体型比他壮实的多,肉搏起来,落阳讨不到丝毫便宜。
“书里书气的,奶奶的,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你这种东西了。”
那人突然从床上起了身,满目戾气,朝着落阳走来,看这架势,似乎要动手。
“总管给你批的?你脸可真大啊。你咋不说长老给你开后门呢?”
那人站到了落阳的面前,伸出手指点着落阳的胸口,脸上的油光可以做一盘菜了。
“真假,明日自会有人告诉你。”
落阳忍住反感,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说着。
“滚出去,带着你的东西滚。不要让我来替你做,我也不怕告诉你,哪怕今天把你给弄残了,我都不会有事。”
那人推了落阳一把,眼里的横,毕露无疑。
落阳内心冷冷地笑着,若真如此,他也不用来做杂役了,直接叫那陈治给他弄个更好的身份岂不是更好?
“我的屋子。”
落阳摇摇头,同时退后两步拉开了距离,这是他的屋子他凭什么要让。
“啪…”那人猛一拍桌子,看着桌上的茶杯,表情似笑非笑,“真是找死。”
落阳眼角一紧,下意识地向左偏过头,下一瞬间茶杯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。
“夸~”
茶杯擦过落阳的耳边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,很正常的碎掉了。落阳双手紧紧抱着行李,手指掐在里面的衣服上,发出嘎嘎的响声。
这一扔绝不是与他开玩笑的,若是他没有及时躲开,怕是脸已经开花了。
“咦,躲的还真快,算了,我这人宽容,你要再说一次这屋子是你的,我必定要把你这张脸毁了。”
那人瞥了一眼落阳的脸,长相很是普通,只是那种干干净净地感觉让他很不舒服,因为他脸上油多,所以见到这类脸上干净的人,本能的想要毁了他。
“给你三息,滚出去。”
那人见落阳不说话,冷哼了一句,嘴巴向屋外勾了勾,示意落阳出去。“外面林子你随便睡哪去,一个普通杂役还想与我争?”
落阳抿着嘴唇,一声不吭地向着屋外走去,空手他自然是争不过这人的。
“废物就是废物。”
那人隔着小窗,看着落阳离去的背影,笑了几句,“这种书生样的人,不给他点颜色真当自己是谁了,胆子比我还小。”
落阳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,便朝着李长安的住处走去。
途中找了个干净的地儿,将包裹放了下来。他没打算将这事告诉李长安,徒增他师父的烦恼罢了。
约莫两柱香之后。
“来,接刀!这刀暂时存你那边了。”
那中年男子直接就将这柴刀扔了过来。
落阳坐在地上,轻轻伸出右手竟然直抓向那刀刃,在那刀刃快碰到他的瞬间,落阳指尖一挑,这柴刀竟有些怪异的翻了个头,刀柄完美地递到了他的手上。
落阳做木雕已经很多年了,平常自然少不了与各种刀具打交道。
“可以啊,小子。哈哈。”
“谬赞了。”
落阳将刀横放到胸前,白刃泛着寒芒,刀月相映,不晓得哪个更冷。